今天,我们分享的美文题目是《中国美学十五讲》节选。
中国人有独特的、超越的时间观,时间如流水,生命绵绵不绝,并且“荣落在四时之外”,就是悬隔时间,是中国美学极富价值的思想。
其一,撕开时间之皮。不为时使,是中国艺术形上思考中的重要内容。赵州如何驱使十二时,不是淡忘、控制,而是超然于时间之外。

其二,乱里世界。将习以为常的时间秩序破坏,以此实现超越,即“揉搓”时间。禅宗说:“时时日日,日日时时,七颠八倒,孰是孰非?”在非时间观念的人看来,人的心灵被时间刻度化、格式化,时间成了遮挡生命光亮的屏障。于是中国艺术史上就有关于雪中芭蕉的争论。“雪中芭蕉”“火里莲花”是佛经中的比喻,乃是古人“古画画意不画形”的写照。佛经中还有很多谜一样的偈语来颠倒时间,这意味着不囿于一种观念和思维,天不翻地不覆,生命也可以进入一个新气象。古代中国画,“不问四时”已然成为一种流行的艺术创造方式。传说有一个叫安期生的神人,一日大醉,以墨洒于石上,于是石上便有绚烂的桃花。《千里江山图》也囊括了四时之间的不同山水形态。
其三,古意盎然。中国画中,林木求苍古,山石求奇顽,山体求幽深古润,寺观必古,苍松相伴,山径必曲,苍苔点点。这里的“古”不是复古,而是体现高古,是对超越时间的永恒感的思考。即通过对“古”的崇尚达到对自然时间的超越,显现顿悟境界时间无对、不二的特点。如明末清初画家陈洪绶的《听吟图》,幽古的清供中,梅花数朵,红叶一枝,梅花象征高洁,红叶象征岁月飘零,时光这样轻易地将人抛弃,而人却执著地流连生命的灿烂。这种对“古意”的追求,让艺术家在作品中超越了具体的时间限制,展现出一种永恒的生命精神。中国美学认为,时间虽然是不可逆转的,但通过艺术创作和审美体验,我们可以超越时间的束缚,感受到生命的永恒与美好。这种超越时间的观念,不仅体现在绘画中,也体现在中国的诗歌、书法等艺术形式中。诗人常常通过对历史、自然的描绘,表达对时间流逝的感慨和对永恒生命的追求。书法家则通过笔墨的流转,展现出一种超越时间的韵律和节奏。
中国美学的“四时之外”观念,让我们能够以一种更加超脱、更加深远的视角去看待世界和生命,使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,能够领略到无限的美好和永恒的价值。

“灵的空间”,是一种与实体所相对的、虚拟的境界,中国艺术的空间意识强调对这种虚灵空间的营造。
其一,疏处走马。中国艺术讲究虚实结合,且对虚更为重视。就像中国画中的留白,留白并非空洞无物,而是有情之白,是有生趣之白。它是流动节奏中的一个环节,都归于“通体龙脉”之秩序中。正如清代笪重光所说:“神无可绘,真境逼而神境生;虚实相生,无画处皆成妙境。”画面中黑处见白,白处显黑,相互韵和,通过虚实的巧妙运用,营造出富有韵味和意境的空间。
其二,蹈虚蹑影。中国艺术是灵的空间,还是一个影的空间。《维摩诘经》说“是身如影”,庄子也说人生如影,艺术家就要将这影子的体会表达出来,展现出不粘不滞的感觉。因为世相如梦幻泡影,画亦如此。画家通过笔墨勾勒出的形象,就如同影子一般,是对世界本质的一种虚幻却又真实的反映,让观者在这影的空间中去体悟生命的真谛。
其三,无色之色。在中国艺术的空间意识中,有一种无色为绚烂之色的思想。早在先秦时期,中国就进入了色彩绚烂时代,但老子说“五色令人目盲”,认为以色追色,并不能带来真正的绚烂。而无色之色,才是根本之色。唐代水墨画出现后,水墨并非是一种简单的表现手法,而是达到世界本性的一种手段。水墨以黑白为主,通过墨的浓淡干湿变化,展现出丰富的层次和韵味,体现了中国艺术对自然、质朴之美的追求。
其四,疾涩之道。中国艺术的空间意识中,还追求形式之内所包孕的“势”。势通过形式构成因素内部相互的冲突,形成强烈的运动感。在书法中,形式创造的最好原则就是造成“势”。疾和涩是中国书法美学的关键概念,强调在疾中求涩,在飞动中求顿挫。如骏马飞驰,突然打住,这就是疾而涩之,将顿挫的美感和飞动的气势结合起来,使书法作品具有了独特的艺术魅力和空间感。
中国艺术的空间意识强调阴阳互荡的动势,重视无色的世界、空灵的世界、如梦如影的世界,空间被虚灵化、节奏化,虚空的世界方藏有大美,活泼泼的世界方有生命的真精神。
中国美学中有以小见大的重要原则,它体现了中国人独特的审美观念和哲学思考。

以小见大,并非是对小事物的简单描绘,而是通过小事物来展现大境界、大道理。中国艺术认为,宇宙是一个有机的整体,小事物中蕴含着大宇宙的生命精神。如中国的园林,往往面积不大,但却能在有限的空间里,通过巧妙的布局和设计,营造出山林丘壑、亭台楼阁等景观,让观者在其中感受到自然的广阔和宇宙的深邃。
中国画也常常运用以小见大的手法,画家通过描绘一朵花、一只鸟、一块石头等微小的事物,来传达出对生命、对自然的深刻感悟。如八大山人的画作,常常以简洁的笔墨描绘出孤独的鸟、残败的荷等形象,看似简单的画面,却蕴含着他对人生、对社会的独特思考和深沉的情感。
以小见大的原则还体现在中国的诗歌中,诗人用简洁的语言描绘出具体的场景或事物,却能引发读者对广阔世界和深远人生的联想和思考。如王维的“空山新雨后,天气晚来秋。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”,通过对山间秋雨、明月清泉等小景的描绘,展现出了一种宁静、悠远的意境,让读者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,感受到了宇宙的和谐与生命的美好。
中国美学的以小见大原则,让我们能够从微小的事物中发现美、感受美,从而以一种更加细腻、更加深刻的方式去体验世界和生命的意义。
好了,今天的美文分享到这里。美育夜读,夜润书香,我是夏钰轩,我们下期见。